殘存的混混們立即縮進人群，緊緊咬著下唇，一聲不敢吭，恐懼的望向小巷，就仿佛將要出現的不是一個人，而是一頭異型。
緊張的氣氛瞬間感染所有人，不止是那些混混，也不止是張路、周大龍。
拽得二五八萬的左哲聖和楚雲龍，第一時間躲到人群後面，緊緊摟在一起，口乾舌燥的望向黑暗。
安溪把眼睛瞪到圓溜溜，雙臂環抱，滿身的雞皮疙瘩，心中無限恐懼，卻又有一縷莫名的悸動誕生在窒息中。
聲音越來越近……
光線越來越強……
終於，方小武出現在眾人眼前。
倒拖著長槍，似乎閃爍著血光的槍尖在磚石地面上擦出點點火星，瘦削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拉出長長的黑暗，微微佝僂著背，瘋八神似的狂躁喘息著，腰腹間一片血紅，整個人散發出一股致命的危險氣息。
帥氣？！
不不不！
那分明是邪魅狂狷霸拽酷！
有個成語，叫做先入為主。
先知道方小武連殺兩人，一人一槍，侵掠如火，殺得一群人潰散狂逃，大家自己就勾勒出一個狂魔般的形象，正好跟現在的形象對上號。
然而實際上，小五哥只是……
累得跟傻逼似的。
這一晚上，他就沒消停過，技能不耗精力似的放，好一通練槍，自己捅自己一刀，然後再追著一群兔子狂奔出二百來米……
講道理，正常人都特麼頂不住的好吧？
要不是有15點體質，還能不能動都是兩說。
所以，此刻他拖著槍、喘著氣、彎著腰，畫風簡直再正常不過。
然而沒人會這麼想。
隨著方小武越來越近，混混們下意識的往後縮，頓時把張路給凸顯出來。
此時此刻，此情此景，容不得張路退縮，只好硬著頭皮，乾咳一聲，上前一步。
「小武兄弟，老哥姓張，張路。道上的兄弟們抬愛，叫我一聲大張……」
砰！
嗷……
噗通！
在全場人呆滯的目光中，威風堂堂慷慨激昂處變不驚的大張爺被方小武一槍抽在身上，嗷的一聲慘叫，打橫摔出去，撞上牆，最後重重砸在地面。
「聒噪！」
方小武收槍抗在肩上，仰起頭活動活動脖子，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。
「唔……這一下放出去，舒服多了……」
竟然如斯殘暴！
眾人頓時一臉恐懼，下意識的又往後挪半步。
張路掙扎著爬起來，心中震撼比小弟只多不少，乾咳兩聲咳出一口血沫，左臂和胸膛疼得發麻，卻不敢因此炸毛。
沒人比他更明白那一槍的恐怖。
單手揮槍，快無影、重似山，一擊就把自己這個170斤的壯漢抽飛，簡直聞所未聞！
實力恐怖如斯，他究竟是誰？
難道，這世界上真有隱世傳承？否則的話，如何解釋他那超越人類極限的槍法？
不行！我不能浪！
我要穩住，等警察叔叔救我！
差點自己把自己嚇尿的張路在小弟的攙扶下，勉強站直身體，不倫不類的抱個拳，神情肅然。
「小五兄弟消氣沒有？如果沒有，儘管再來，我張路一力承擔！」
此言一出，混混們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，心緒激昂。
而左哲聖他們幾個，則呆若木雞，滿臉後怕。
傳說中在道上一言九鼎的大張爺，被人一棍子抽在身上，艹到咳血，不但不敢發火，反而認慫求和？
好吧，換位思考，好像沒毛病。
在警察沒到場以前，誰硬誰是老大，傻B才跟對面那個精神病裝逼！
想到之前自己的叫囂，左哲聖和楚雲龍頗有默契的對視一眼，同時縮縮脖子，心有餘悸的擦著冷汗。
而楚雨薇在看到這一幕以後，眼神突然迷離起來，不自覺的回想起洗手間裡的那一刻，暢想與幻想齊飛，文思如尿涌潮生，瞬間完成一首梨花體朦朧派現代詩。
如果，
那段漂浮的等待，
迎來的不是虛無，
而是一記，
如此霸氣狂狷的重擊，
直達芯底。
那該是一種，
什麼樣的體會？
美。
飛。
……
方小武哪知道這些人心底的齷齪不正經？
至於張路，談可以，怎麼談，我說了算！
斜睨張路，譏誚的笑著，方小武道：「哦？該死的人還沒有死，你打算怎麼承擔？替他們死？」
張路面皮一陣哆嗦，心裡暗罵：這特麼是誰教育出來的學霸？殺性怎麼比老子還大？傻B大斌你看看你幹的好事！
罵歸罵，表情卻愈發誠懇，聲音鏗鏘有力。
「小五兄弟，今天的事，老哥真的不知情。但是話說回來，手下惹出來的麻煩，知情不知情，我都得扛。所以無論有什麼要求，你開口，我照辦！」
人群里的白臉聽到這話，一顆心悄悄的放回肚子裡，對張路的感激如同江河般澎湃。
其餘人等也都紛紛讚嘆大張爺的仗義，看來是要把他捧成華夏最美老大。
方小武卻壓根不慣著這一套，放下槍，槍尖垂落地面，單手握著槍柄末端，對張路咧嘴一笑。
「行，你要扛，就給你機會扛！接我一槍不死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！」
全場一片寂靜……
張路差點嚇尿，那種槍速他剛剛見識過，絕對反應不過來，用菊花接？
這不是逼良為娼麼？
眼見軟的不行，張路決定來硬的。
「小兄弟，凡事不可做絕！」
「我張路張橋兩兄弟，在雲城的人脈和財力，你可能不太清楚，但你的那幾個同學應該心裡有數。」
張路回頭看一眼左哲聖他們，結果左哲聖不屑嗤笑。
張路厚著臉皮繼續道：「留一線，以後就是朋友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老哥，能辦不能辦都可以搭把手。」
「非要追著不放的話……問問我身後的兄弟，看看他們答應不答應！」
人多勢眾，膽氣自雄。
混混們被大哥煽乎得熱血上頭，頓時高喊起來：「不答應！不答應！」
看著聲勢浩大，方小武卻根本不為所動，淺淺淡淡的笑著，眼神冷冷清清，逼格直奔正無窮。
「說完了？」
懶洋洋上前一步，目光死死鎖住張路，陡然喝道：「那就站好！接我……」
嗖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