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國士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鄭一官登場

    拒馬河。www.biyange.com

    雪花漫天,這冷仿佛亘古以來都在落著,而河北好象就沒有暖和過。

    鉛色的天空,黑色的土地,幽燕大地,除了廣袤的大地,卻看不到一根草,一棵樹,一個活人。

    在路上急行了多日,眼前只是殘垣斷壁,這本該是冬小麥生長的季節。在太平年月,大地本該是一片碧綠,在落一場雪,那就是一場令人歡喜的豐年。

    不過,最近幾年的大戰,已經將這一片北方土地糟蹋成不毛之地。先是李自成進京,接著是建奴入關,如今這裡又是一場空前國戰。但凡生了兩條腿的活物,能夠逃的早逃走了。逃不了的,則變成路倒,被歷史的塵埃埋葬在冰冷的黑色之中。

    戰火還在其次,其實,京畿地區的破敗始於崇禎初年。小冰河期在崇禎天子登基之初開始發威,連連大旱,地里顆粒無收。

    據說,在崇禎二年的時候,素有京城糧倉之稱的保定絕收,百姓餓死泰半,大量百姓淪為流民。可朝廷國庫空虛,竟是沒有發下一粒糧食用於賑濟。保定府甚至出先了人相食的情形,據說,在京畿南地區甚至出現了轉買米肉的市場,所謂米肉,就是人肉。

    而官府對於這一幕也是束手無策,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大量死亡。這也是崇禎皇帝一生中,怎麼也抹不起的污點。實際上,崇禎朝的覆亡和這個天子不作為,亂作為有莫大關係。

    當初,有一個翰林院的學士在自己的筆記中是這麼記載的。當時他回南方老家,辦完事後回北京,路過保定,正好親眼見到人肉市場究竟是怎麼回事。

    「……大旱蝗,草根木皮皆盡,乃以人為食,官吏弗能禁,婦女幼孩,反接鬻於市,謂之菜人。屠者買去,如廢羊豚……至肆午餐,屠者曰:肉盡,請少待。俄見曳二女子入廚下,呼曰:客待久,可先取一蹄來。急出止之,聞長號一聲,則一女已生斷右臂,宛轉地上,一女戰慄無人色,哀呼,一求速死,一求救……」

    天災加上人禍,如今的京畿地區已毫無生氣,卻無半點天子腳下,首善之區的跡象。

    百餘騎扯碎連天雪幕,疾馳而來。

    卻見他們身上穿著標準的明軍鎧甲,渾身上下收拾得乾淨利索,在這一片灰暗的背景中顯得非常響亮。

    再看他們的模樣,一個個身材高大,龍精虎猛,一看就是某之軍隊的精銳中的精銳,家丁級的勇士。

    這一百多騎兵顯然都是打老了仗的人,行軍途中雖然速度極快,可全遠遠地撒出去不少斥候,隊伍分成三個小隊,相互呼應,急切而不失其嚴整。

    沒錯,這支軍隊乃是福建軍總兵官鄭芝龍的親衛家丁。

    而他們的統帥,鄭芝龍正一臉嚴峻地看著前方。遠處的雪實在太大了,落了幾日,竟是白茫一片。在這種天氣中,斥候的警戒圈子有限,很容易就讓敵人滲透過來,借著雪幕的掩護,突然殺到你跟前。

    真到那個時候,說不定自己也會死在建奴的刀下。

    自己的情形自家最清楚,說句實在話,福建軍也就比駐守地方的普通明軍好些,還遠遠比不上以前的九邊鎮軍,更別說同建奴精銳相比了。

    在一片糜爛的明軍中,福建軍也只不過爛得好一些,不至於連底都爛掉了。

    正因為如此,聽說兒子手下練出一支能打的軍隊,鄭一官這個老海盜立即意識到鎮海軍乃是鄭家最值錢的寶物。只可惜,這件寶物一半的股份握在孫元手頭。


    而且,軍中全是孫元的人,只要孫元願意,隨時都能收回他手頭一半的股權,說不定連鄭家的一份兒也吞掉。

    至於兒子鄭森,做為父親,他自然是非常了解他的稟性。這孩子單純善良,對孫元這個老奸巨滑的傢伙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,簡直到了頂禮膜拜的地步。真到孫元要吞併鎮海軍的那一刻,這孩子不但不會反抗,說不好還會喜滋滋地將軍隊合盤奉送。

    所以,這也是鄭芝龍派馬寶奪了鄭森兵權的緣故。

    而且,北京城一片空虛,建奴馬上就會北逃。朝廷既有先入北京這為王的聖旨,鎮海軍又頂在最前面,我鄭家說不好要爭上一爭。倒不是因為這個王爵,而是北京城那滿城的財富,和這片廣袤的幽燕大地。

    古往今來,除了不世出的太祖高皇帝由南往北統一天下,自來想要混同宇內者,都是由北而來。無他,北面有剽悍的燕趙男兒,有山高地闊的戰略迴旋空間,這才是王霸之資。

    我鄭芝龍若成為北方之王,這天下倒是可以爭上一爭。

    如今,面前就是拒馬河,聽人說馬寶所率的鎮海軍主力就駐紮在拒馬河與琉璃河之間。過了河,只需一天,就能全盤接收部隊。

    以馬寶的本事,想必已經整編完軍隊。

    而這個時候,建奴肯定也已經撤出了北京。

    某一旦掌握部,就可以大搖大擺地進京城了。

    一想到這美好的前景,和即將到來的榮耀,鄭一官心中一片火熱。

    不過,他還是有些心中不安。這是他在海上混了一輩子養成的自覺,對危險的自覺。今日一大早起來,他心中就突突地跳個不停,感覺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。

    「會不會是建奴沒有放棄北京,反倒是出城和我鎮海軍對峙呢……也許……這個可能還是有的……不能大意了……」

    感覺到主帥心中的緊張,眾家丁也是心中不安,越靠近拒馬河,心中越是忐忑。

    部隊雖然不至於騷動,可但凡有風吹草動,都會讓他們面色大變,如臨大敵。

    如此走了一個上午,竟然是疲倦到了極點。

    不過,為了給自己壯膽,所有人還是努力地挺起胸膛,做出一副狂傲剽悍之狀。

    放到前面的斥候久久沒有回音,鄭芝龍心中不耐,拉停戰馬跳了下來,喝道:「這路實在難行,咱們還能支撐,戰馬可頂不住。先休息片刻,給馬兒餵些草料,養點馬力再說。」

    「他奶奶的,我知道你們這些龜孫這幾日走得滿腹怨氣,說什麼既不能吃酒耍錢,又沒有犒賞,渾身都不得勁兒。罷休,今日就破個例叫你們吃幾口酒暖暖身體,也免得你們抱怨某不近人情。把你們藏的酒都拿出來吧,別當我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
    鄭芝龍本是海盜出身,以前在海上劫掠海商的時候,帶起隊伍來也沒有什麼規矩。後來隊伍進一步龐大,又得了朝廷的招安,有了官職,就擺起架子,訂了制度。想當初,他可是能夠和手下弟兄錘胸脯吃酒胡鬧的人兒,江湖習氣極重,如此才收攏了各方豪客。

    此番見眾人士氣不振,鄭芝龍學著北方人的口音給大家逗起趣來。

    眾侍衛一陣鬨笑,有人道:「南安伯,咱們倒是有心吃口酒。怕就怕等我等一掏出酒葫蘆,你老人家卻要將軍法拿出來,我等豈不是自投羅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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